Cut off the wings

威尔16岁,总共目睹过两次犯罪现场,第二次让他被拐带走了。

(为了节操一直不敢开少年车,但是十几岁真的是我过不去的坎啊,太喜欢鲜鲜嫩嫩的威尔了。这里的案件是原剧S01E05里的AngelMaker:)这段话太有误导性了,抱歉T_T这是PG13啊同志们!

Hannibal走上前去揽住男孩儿的肩膀,以一种对陌生人而言不会显得唐突的力度。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Alana紧蹙的眉头,耳朵听见Jack沉闷的鼻息,而全部的触感和注意都集中在他掌心下的这幅身躯上。他握紧肩头,稳住对方惊慌到失衡的颤抖。那双绿眼睛写满了疑惑,飞速瞥来又立即挪开。真幸运能再次见到你,他说。

这的确不是Hannibal第一次遇见Will。

真正初遇的时间还要更久远些,那是他还在为难得一次的晚宴挑选食材的时候。天气不是很好,暴雨来得突然,阴晦的雷云凝滞在上空,任谁也不想冒险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出行。所以Hannibal幸运地追踪他的猎物来到一家破落的汽车旅馆,一个银行出纳不会介意在这种地方苟且一晚,而Hannibal相信他会更加愿意出现在自己的餐桌上。室内没有安装监控设施,来访的旅客稀零寥落,唯一起到看守作用的前台正忙于咒骂球赛里脑子进水的裁判。Hannibal习惯有挑战性的狩猎,成就感会使食材更加美味,而现在他已经开始感到无趣。

他按照计划行事,随意编造一个借口从前台那里取得钥匙,即使沉浸在球赛中的男人表现得十分无礼,但他并不是Hannibal此行的目的。他记下了墙上的职工表,而那人却不耐烦到正眼也没瞧他一下。他坦然自若地穿过走廊打开房门,被暴雨淋了一身的房客显然正在浴室里梳洗,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接下来Hannibal所需做的,就是等待。

这是一个疲于奔波的普通上班族,熬夜加班使得他的内脏毫无可取之处,而且指甲的黄垢昭示了他烟鬼的身份。最后Hannibal砍下了他的大腿,为自己终于找对了方向而心满意足。当他收拾妥当打算离开时,就碰上了一个意外之喜,虽然当时他只觉得惊愕。

Will出现得很不凑巧。

他应当是为了躲雨所以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旅馆内,站在大厅里承受往来客人的打量以及前台的驱逐无疑是场噩梦,他只是想在楼梯间找到一处能休息的地方,静静等待雨停就可以。这家旅馆的住客量少到令人讶异,Will也就毫不顾忌地脱下外套,将书包里的物品拿出来摊开晾干。所以Hannibal开门的声响在这荒凉的过道中就是一记响雷,Will几乎是蹭的站起,下意识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清楚地看清了Hannibal的样子。

Will厌恶眼神接触,和陌生房客的对视造成的不适很快抵消了对方突然闯入他的空间带来的惶恐。他仅仅是愣了片刻便镇定下来,一声不响地低头捡拾边角打卷的纸业,这才是陌生人相遇时的正确做法,相较之下Hannibal的注视就格外长久且异常。Hannibal深觉不妙,他并不担心有人见到他出入这个房间,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不会对一个匆匆擦肩的陌生人有几分印象,但这次Hannibal不再那么肯定。埋头整理地面的男孩儿把自己假装做一只鸵鸟,他的眼睛远离了Hannibal,但他的思维却没有跳脱开去——看上去挺有身份的,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来这做什么?住宿,肯定不是,他是来找人的,或者是取货,看他手上拎的皮箱——Hannibal失神地望着在昏黄灯光下闪耀着柔软光泽的黑发,他的角度可以看见Will愈发紧皱的眉头,他沉思时的神色是如此明亮动人,灰绿色的眼睛光彩熠熠。

然而Hannibal不能放任Will继续天马行空的联想,他的观察力着实可怖,对于见面不过五分钟的人都能察觉出蹊跷,也许下一刻他就能猜出Hannibal的来意——考虑到他身后的房间内还躺着一具迟早会被发现的尸体,Hannibal就不能放这个男孩儿离开。Will已经清除了‘路障’,Hannibal也迈出步子向他走去。僵硬如冰的空气仿佛被人用刀刃破开一般,Hannibal每走一步,皮鞋踩踏地板的声响都能带出音波的涟漪,缓慢而沉重,就像是被放大了的心跳。心跳声在第三十五下的时候踩空,此刻Hannibal就停在Will身后。

他们靠的如此之近,以至于更多的细节在Hannibal眼中放大,Will伴随他临近的脚步而不自觉的颤栗,因垂头而暴露的细幼后颈,萦绕在鼻腔中清新又缱绻的气息。强烈的既视感蓦地裹挟住了他,好像他的面前蹲坐的不是一个懵懂的高中生,而是一头幼鹿,如临大敌却还强撑着镇定,也不知道是为了迷惑捕食者,还是单纯的交付出了信任。

Hannibal诡异的犹豫了。

“呃,先生?”Will率先打破沉默,他抱着书包,半湿的外套搭在臂弯上,仰头看向Hannibal的角度提供了更多搅乱注意的景色。“抱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几乎占了这狭窄楼道的一半位置,赶忙站起来跳下台阶给Hannibal让道,紧张不安的姿态都充满了可爱。

他错失了一个好机会。Hannibal不甚惋惜地自我辩解。现在对方有了防备,绝对不可能在这时候对他下手,这没关系,反正总是有机会的。他扫了眼Will裤腿上的泥渍,确定他的家就在附近这一带。“谢谢。”Hannibal微笑着和Will擦肩,这个瞬间Hannibal才发现他是多么的年轻,青春的火焰才刚刚燃烧蜡烛的烛芯……

Hannibal转身离去,刻意忽视了胃部不适的抽痛。

 

“看在老天的份上,Hannibal你不能就这么把他带走。”Alana抿嘴,似乎是在嘴里将激烈的言辞做了好一番筛选。“至少也得等到他的家人赶来,保证他安全回到家去。”

“我不得不这么做——他半夜梦游到犯罪现场,在尸体前驻足了太久。即便你我都相信他的意识不足以在梦境中辨识他周围发生的一切,但是Jack会相信吗?如果我现在不带他离开,他今晚就只能在Jack的审讯室过夜。”

“我们就不能先联系他的家人吗?他失踪了一晚上,父母肯定会担心……”Alana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气。Will正在用Alana的手机联系他的父亲,貌似是没人接听,16岁的男孩脸上露出习以为常的苦笑。什么样的父母会连最起码的警觉都没有?Alana摊手,尽管她不乐意见到Hannibal和Will交往过密,但Will总归需要人照顾——这孩子很有可能有社交障碍,她不一定能争取到他的信任。“好吧,”她看向她的导师——这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但请不要把自己牵扯进Will的生活,他需要一个引导者,而不是一个控制狂。”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说服Alana自然容易,Hannibal目送这位可爱的心理医生直接迎上Jack Crawford,战争一触即发,而Alana气势汹汹的背影显示她并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Will出奇的安静,相较于忙碌的警员和围观的人群,他完全是被隔离在另一个空间,Hannibal也无法追踪到他思维的触角正在何处逗留。他裹着警车内质量粗糙的毛毯,眼神胶着在钢架上被制造成天使模样的尸体上,脸色凝重。Jack的助手之一Beverly是位活泼可亲的女士,她侧身挡住了血肉模糊的场景,“算是见过的最恐怖的天使了,是吧?”Will一时没有接话,垂下眼睑谨慎地盯着Beverly的皮靴,Beverly却没有被他的冷漠打击到。“之前这个‘天使制造者’在新泽西州也杀过两个人,当时的报案者几乎被吓出了精神障碍,哈哈。嗯,不管怎样,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Dr.Lecter就在这里,他是个顶好的心理医生——除了收费高了些。”

“请不要试图在Will面前诋毁我——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订购牛奶,你会让我未来的送奶工对我印象不佳的。”Hannibal叹气,Beverly乐不可支地向他保证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原本打算将沉默原则进行到底的Will却抬眼看向他,圆溜溜的绿眼睛仿佛上好的祖母绿,惊恐给它们抹上了异样的色彩,Hannibal回以微笑。

他把Will带进了自己的宾利,走之前Will把毛毯还给了Beverly,所以他现在是完全干净的一人,就像一份没有被拆封过的礼物。“明天带他来见我,这是你答应过的Dr.Lecter。”Jack贴着窗户和Hannibal讨价还价,他加诸于Will身上的压力滋生除了一股难以忍受的苦涩气味。Hannibal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他不需要隐藏自己对于Will的袒护,但他也没有费心和Jack争辩,Alana会自发的承担起这项任务。

“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你越是隐瞒你知道的,Jack越是穷追不舍。你在用沉默维持自身的平衡吗?”

喧哗的街区,人群,沾满血液的钢架被远远甩在身后,迎面是蜿蜒的盘山公路,树林掩映着零碎的月光,只有一辆汽车飞驰的道路狭长得仿佛是横亘山脉的伤口。Will倚靠着车窗,双手交握搁在腹部,两条细腿并拢在一起。他在强迫自己摆出疏离的姿态。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瘦弱。让我猜一下,你们经常搬家,你的父亲又忙于工作,他没有办法好好照顾你。”

“我跟Mr.Crowford无话可说,跟你也是一样。”Will扭头瞪向Hannibal,他看起来活像一头被冒犯的拉布拉多,但他的后背沁出薄汗,恐惧的气味直窜上Hannibal的鼻尖。

“为什么不呢,我们彼此仍有太多有待相互了解。”

“你跟踪我,你知道我在哪片街区送牛奶,你知道我经常搬家,你还需要了解什么?”

“说说那具‘天使’吧,你清醒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它,但你没有逃跑也没有尖叫,你并不感到害怕——你在想什么?”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放我回家吗?”Will深吸一口气,一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晚,他就停不下发抖,更糟的是恐惧让他变得乖张刻薄。“还是需要我说完一千零一个故事,你再决定我是否具有存活的价值?”太糟了,你这纯粹是惹祸上身,尤其是对着一个……

“你知道了。”Hannibal听起来很是欣慰。“看来我不是唯一对那个雨天念念不忘的人。”

Will感觉自己是要哭了,“他们发现了106号房里的尸体,当天晚上,就在我正要离开的时候,清洁员浑身是血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尖叫声甚至盖过了暴雨。”

“你因为那副景象而噩梦连连?”

“才没有。”Will挪动了一下手臂,他的手心浸满了汗珠,顺着指尖凝聚成一滴。“我的噩梦不比它温柔。”

“你不是第一次梦游了,也不是第一次在梦里被未知的意向追逐。”

“过去我能跑出最远的距离也就是家门口的草坪。”这次不一样,他跑得太远,自以为是逃离了黑暗,却只是从一场虚假的噩梦跑进另一场真实的噩梦,而真实世界注定以他的死亡作为结局。

“所以你是迷惑了——当Jack朝你大吼大叫的时候你其实在感到困惑,因为你无法分辨你此刻究竟是清醒的还是在昏睡。”说到这Hannibal笑了起来。Jack不会知道他的强势只会凸显他的愚蠢,而Will的纠结更是让一切变得有趣的可笑。“你向你的父亲描述过你的梦游吗?”

“我不会用这种事去打扰他。”

“你不信任你的父亲,即使你内心的一部分仍然抱有渴望。你不想暴露自己精神上和其他人的隔阂,掩盖梦游的事实,因为你担心他会因此而彻底放弃你。”

“别精神分析我!你不会喜欢被分析后的我。”

心理医生适时止住了话题进一步的发展。“这不能由你决定。”

Hannibal停了车。宾利干脆利落地熄了火,车内嗡嗡的鸣响瞬间戛然而止,寂静如同正包裹着他们的夜幕一般浓重,硬生生放大了呼吸的振幅。Will眨了眨眼睛,时间在他的概念里突然分流成两种形式,他感觉每个动作都放慢了好几倍的速度,睫毛眨动时划过空气的弧线都清晰可见。可是不过一眨眼,他身侧的车门就被打开,衣着华贵的男人扶着车门等候,脸上全无厌烦的神色。“欢迎回来。”他笑得真诚,仿佛真的是来迎接一个久别重逢的好友。然而事实是,Will没有离开汽车哪怕一步,他也不是Hannibal的朋友,只不过是他绑架来的一个受害者。

漆黑的别墅在夜色中幻化出一张野兽的大口,Will越过Hannibal的身影窥探,他想象自己被野兽一口吞下,四溅的血液黏着上修剪整齐的草地,徒剩骨架残渣;他想象自己被切割下后背的肌肉,如同小巷尽头的那具‘天使’一般高高悬起;他想象Hannibal会用自己的毛发和骨肉制造一些怪诞的小玩意,就像他曾亲手制作的那些五彩斑斓的钓饵。

Will等待着死亡来临的时刻,但是Hannibal附身抱起了他,轻轻松松。

或许Hannibal Lecter是个爱惜自家草坪的人,他必然有一间专门屠宰猎物的房间。Will这么宽慰自己,放任Hannibal把他抱进屋内。

别墅大得就跟迷宫似的,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支撑,Will竟然开始感激Hannibal的好心。如果让他在跟在Hannibal身后,说不定他会在一扇又一扇的房门前崩溃,更别说他的脚上满是伤口。“坐在这儿,稍微等一会。”Hannibal把他安置在厨房的吧台上,Will小心地撑着边缘冰冷的大理石面,只穿着睡衣短裤坐在这上面并没多舒服,但在Hannibal回来之前Will也不敢挪动位置。所以Hannibal回来时就看到他的小客人十分乖巧地待在原位,他也没有看多久,视线里全是Will轻微晃动的双腿。

Hannibal说过Will比他想象中要瘦的多,而当他握住他的脚踝时,鲜明的骨骼纹路进一步加深了他脑海中关于瘦弱的定义。Will的父亲绝对没有做到他应尽的职责,他或许是不能,或许是不愿,但都不是Hannibal所关心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手中的脚趾因为尴尬而乱动,Hannibal不得不重新换了一片药棉。

“我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什么?”

“你有很多机会逃跑,或是向Jack Crawford求助,抖露我的身份,但你没有这么做。”医生已经结束了包扎,却依旧握着他的脚踝不放,Will能感觉到热度从脚底一路蹿上脸颊。

“他们信任你,而我只是个破坏现场的可疑分子。而且,”Will按住自己的喉咙,剖析内心与自残无异,他艰难地克制想要呕吐的欲望。“而且,我想是时候该停下了。”

“你想彻底摆脱梦境和幻觉的折磨,寄托死亡能带给你最后的安宁。”绝望的男孩。

“除了死亡,没有人能获得绝对的平静。”

“你否定了这种可能的存在,但有人却在苦苦追寻。”

Will歪了歪头,他准确的猜到Hannibal暗示的对象。“那个‘天使制造者’?”

“他将他选定的人类升华为天使,他祈求在天使的守护下安眠。”Hannibal站起来,现在他和Will处在一样的高度,眼对眼,确保没有谁的思绪在他的掌控下逃脱,“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快失败了。”Will摇头,“他给自己做了阉割,试图把自己制造成一个天使。”

“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会找到第四具尸体。”

“你在幸灾乐祸?”

“并不准确,但我确实享受暗中操控事件的发展。你给出一个启示,然后观察故事最后的走向,有时候会完全出乎你的意料。”

“我是你的故事之一了?”

“不,你是讲故事的人。”

他们靠的如此之近,一如数月前的那个雨夜,Hannibal依稀能捕捉到暴雨过后青草浸润的气息,他拎着皮箱,身后是猪猡乏善可陈的死尸,身前是Will。灯光昏暗而散漫,当时他犹豫了没有勒断眼前细幼的脖颈,现在也没有再做一次的意愿。“你会很快杀死我吗?”Will执拗地追问。窗外吹来微弱的清冷的晚风,带来饱满的湿气,这是雨水的征兆。Hannibal没有回答,转身给他们做了炒蛋。

 

“该死的那个孩子居然失踪了,你昨晚没有留下他吗?”

“不,我给他做了简单包扎就送他回沃夫查普了,大概是凌晨四点,那时候他的父亲还在沉睡。”

“那个酒鬼对他自己的孩子完全不关心,甚至还拒绝报案,他以为那孩子很快就能自己回来。”Jack走进陈旧的农场,抬头看向房梁,“唯一的好消息是至少我们终于不用再为天使发愁了。”

“这会是最后一个。”Hannibal也一同看向悬挂在梁柱上的艾略特·布迪斯。“他向上帝投降了,既然无法战胜命运,便只能向他屈服。”

“谢谢你的帮助Dr.Lecter,你帮了我们大忙。”

“事实上Jack,我正在考虑辞去为你做犯罪侧写的工作。”

Jack皱眉,不能拥有Hannibal为他继续效力本就令他不悦,而且他还不能强迫Hannibal改变他的意志。“为什么?你一直做得很好。”

“我感觉到了压力,这股压力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的生活,干扰我的判断能力,危及那些给予我控制力的正常机能。而且最近确实发生了些脱离掌控的事。”Hannibal简单和Jack握手道别,“希望你能谅解。”

“好吧,不管怎样,感谢你的付出Dr.Lecter,尤其是在这件案子上,你做了很多。”

只有一半是事实。Hannibal浅笑。如果Jack Crawford真心想要感谢,他应该带Will来到这里。但是Will毕竟仍在‘失踪’,他最好还是谨慎些。

“你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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